第575588期:第04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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迢迢联大路 风雨贵州行——“2025重走西南联大”杂记1• 曹宇红 - (08/20网易发布)
作者:曹宇红(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• 职业发展导师、“溪山行旅”发起人)
今年,我算是与贵州深度结缘了:5月,去黔东和黔中考察;7月初,带领溪山同学“重走西南联大”;8月中旬,又与清北校友们从黔东南一路探访至黔西,更深入地感知“西南联大• 湘黔滇旅行团”的那段岁月。
2025年8月15日(周五),贵州• 凯里市 大雨转阴 21-26°
80年前的今天,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。万人空巷、奔走相告、群情激昂……这一幕幕出现在中国大地的各个角落里。
“人似潮水流向街头,旗帜招展在星空。人们舞火炬、扭秧歌、喊口号,人们只是叫,只是跳,只是笑……”诗人萧三以诗歌《延安狂欢夜》来记录这“至亮”的一夜!
一、绝代双骄 统领黔州
此次贵州行之前,志杰老师组织了一次讲座《贵州的路,他们走过》,我们畅聊了一番奢香夫人与明代的“改土归流”。“天无三日晴,地无三尺平”,在雾蒙蒙的贵州山川间,居然涌现出了两位明艳艳的女性领袖——奢香夫人和赎珠夫人(刘淑贞),前者掌管水西土司,后者掌管水东土司,两位夫人在贵州的四大土司里占据了半壁江山。我查阅了一下,所谓的“水”,是指鸭池河,乌江上游的别名。两位夫人可谓当时的“绝代双骄”,
一则,摄政理事。她们的丈夫先后去世,两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“代子摄政”:“水西土司”奢香夫人管理贵州西北部地区的十个长官司,大约面积2-3万平方公里(相当于三个上海市);而“水东土司”赎珠夫人掌管贵阳附近的1.5万平方公里。
二则,患难与共。明政府本来的设置是让水西土司与水东土司互相监督、彼此牵制的。据《明史·贵州土司传》记载,马晔(时任贵州都指挥使)为激怒奢香夫人及其部族造反,故意以“谋反”罪名将她抓捕,并施以“裸挞”,当众剥衣鞭打,水西百姓一时群情激愤。赎珠夫人闻讯后,力劝奢香夫人不要妄动。她火速“卷裙走马四千里”进京,面见朱元璋告御状;后来,奢香夫人也进京陈情,一场民族战争终于被消除。在千钧一发之际,两位巾帼英雄的胸襟与智慧可见一斑(见图,奢香夫人像)。
其三,开山筑路。赎珠夫人返黔之后,与奢香夫人率众“刊山凿险、开置驿道”,开通了“龙场十桥九驿”—— 这些驿道连接四川、云南、湖南等地。从此,贵州从无法穿越的“盲盒地带”,一跃而成西南地区的“交通要塞”。后来,无论是王阳明贬至龙场驿、林则徐两度入滇、红军西行穿越贵州,还是西南联大的“湘黔滇旅行团”途径贵州16个县市……多少都是拜了“龙场九驿”的福祉。
奢香夫人治理水西地区15年,民生安乐,朱元璋曾盛赞她:“奢香归附,胜得十万雄兵。”而赎珠夫人的睿智与宽厚,也赢得了开国君主的认可,被封为“明
德夫人”,与奢香“顺德夫人”并列,地位均高于普通土司。清代学者徐彬先在《大定怀古》中写道:“世人只说奢香智,谁识深谋有赎珠。”绝代双骄两位奇女子,出现在偏远荒蛮的贵州,也算是华夏大地上的一段佳话。
二、下司古镇 人间烟火
今天,我们驻足于凯里的下司古镇。下午3点,屋外大雨瓢泼,我一个人溜达到客栈附近的“王婆婆小吃店”,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碗火红的“下司肉沫面”,瞬间,每一个毛孔都冒出了温暖和自在,足以抵御外面浓重的湿气与凉意。
临走时,我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下菜单上的各种酸辣小吃,酸汤米豆腐、酸汤凉虾、酸辣红薯粉、红酸辣汤粉......难怪贵州人笑言,“三日不吃酸,走路打蹿蹿”。
晚餐,我们吃着酸汤鱼、酸汤米豆腐,要了一大盘折耳根,鲜嫩可口,这可是消炎止咳的良药呢(巴山夜雨拍)。
步入“禹王宫”(两湖会馆),了解一番下司古镇的前世今生,我才惊觉,原来它在历史上那么有名:清水江是黔东南著名的水路码头,最繁盛时,2000多只帆船云集清水江面,近万名水客(通过航运贩运货物的行商)往来下司,还有穿梭于云南与贵州的上千马帮。下司镇里遍布广东会馆、两湖会馆、浙江会馆,各地商贩在此云集,在觥筹交错之间谈生意、看大戏、挥洒人生,“人烟辐辏地,歌吹不夜城”,难怪当年的下司被称为“西南小上海”。
在“禹王宫”里陈列着一副长长的下司商业长卷,沿着清澈蜿蜒的清水河,两边依次展开侗族的风雨桥、塔楼,苗家的吊脚楼、徽派风格的阳明书院、惜字塔,塔前整齐地排列着21张书卷状的小石桌……俨然是一副黔南地区的清明上河图。
三、阳明心学 惠泽黔境
大雨浇走了喧嚣的游人、商贩,留下了一座静悄悄、活生生的小镇。清水河边,矗立着一座古朴而精致的“阳明书院”。这所书院、以及书院所在的凯里成为贵州王学的重镇,离不开一个人——孙应鳌,他是王阳明的再传弟子,曾任国子监祭酒、户部右侍郎,算是第一位在朝廷担任最高教育长官的贵州人。孙应鳌提出“慎独”“以求仁为宗”,一生在凯里地区建立书院、传道受业,实实在在地践行着“知行合一”。因此,在阳明心学的七大后学学派中,“黔中王门”广泛传播于贵州、都匀、思南、凯里等地。不经意间,我三次踏上同一座风雨桥,此桥名为“良心桥”,与“阳明书院”毗邻而居,似乎暗合阳明先生临终前的那句肺腑之言,“此心光明,亦复何言”。
这几年,我多次“重走西南联大”之旅,时断时续,跟上了阳明先生当年贬谪贵州的足迹——从湖南长沙的岳麓书院、沅陵的虎溪书院,进入贵州的玉屏、镇远、飞云崖、贵阳以及修文。谁成想,在黔东南的凯里“下司古镇”,我们就住在“阳明书院”的隔壁——溪楼客栈!
晚餐后,我们十余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,门外,面对着“阳明书院”的一面白墙、几列红灯笼,恍若在天地间穿越时空与阳明先生畅谈、与联大师生激荡(阳明书院旁的惜字塔)——
“与以往的先贤相比,阳明先生在心学里特别提出了‘我’的体悟,心即理,是一种难得的本体论。”
“阳明先生的心学不仅在文章中,更是在事上磨,在军事、理政、育人中践行,是在人生的至暗时刻,一点点磨出来的。”
“倘若没有经历贬谪贵州、生死磨难、诽谤与猜忌缠身一重重苦难,阳明先生还能否成为一代圣贤?”
“假如没有经历南渡、西迁的磨难,北大清华南开的师生能否如西南联大一般,成就中国教育界的一段奇迹?”“外在环境与内在动力如何更有效地相互激发?”
或许,我们无法假设历史、揣度先人,只能面对当下,勇敢选择、坚定前行。
正如许多西南联大师生所践行的:违千夫之诺诺,做一士之谔谔。
曹宇红,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• 职业发展导师、“溪山行旅”发起人
2025年8月16日清晨,写于凯里下司古镇• 溪楼客栈
作者简介
曹宇红,心理资本专家、领导力教练。北大国际MBA职业发展导师,中科院心理研究所“管理者的心理资本”项目导师,中关村人才协会“心理资本委员会”首任主席。著有《领导者的冰山》《我自盛开》《创业经理人》《开启职场第二曲线》等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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